學生:老師,那如果走過風化區卻有高興的感覺呢?
石:不,真正的感覺不是高興的。當一個人的內在小孩受傷很嚴重時,而性觀念又被錯誤灌輸,他在性方面所反應出來的現象,不是有性虐待狂,就是高度被虐待狂。在性方面產生的兩種極端是:性冷感,或者被虐待和虐待別人。
學生:當我在虐待男性的時候,有一個我是暗自高興的,不知為何如此?
石:你有很嚴重的被男性能量打壓的問題,所以你會用暴力報復,會騎在男人背上去欺負他。再說,性傷害有時不是指實質的、肉體的傷害。
以我為例,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女性的能量被扭曲,可是我本人並沒有被強暴過。我在第一次婚姻裡並不知道結婚是要做愛,會有性行為。如果當時知道,我會懷疑我是被強暴過的。那是一種深受屈辱的感覺。
有一次我作夢,夢到父親要強暴我;夢中我們在大龍峒的家是灰灰白白的,我感覺無路可逃了,當我逃出去時,外面的世界也是灰白的,根本沒有出路。醒來之後,我才明白:是我拒絕父親靠近我,我討厭他的男性能量,我不接受他。而我又可以感受到他被我拒絕時的暴力和憤怒,他很想要掐我,扭曲我。我逃到外面,外面的世界也是灰白,沒有出路的。
是我的抗拒讓他想要掐死我。雖然實質上他並沒有掐死我,但這也是一種性暴力。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是:我在他面前不敢穿太緊身的,太性感的衣服,可是出了家門就可以穿暴露的衣服,見到他又緊緊包住自己。那就好像我全身都不對勁,好像他會在旁邊看我,好像他會用X光般的眼睛看我,讓我感到很不安。
學生:我現在在我的孩子面前穿暴露的衣服也會尷尬,就好像剛才你說對父親的感覺一樣。
石:你現在才如此感覺,但是以前的你並不會這樣。以前的你切斷感覺,膽大妄為,現在的你有感覺才開始尷尬。你的小孩小的時候想要與你聯繫,卻被你推開,那個小男孩還在渴望被媽媽愛,而媽媽內在也有一個小女孩,小男孩和小女孩互相吸引了。雖然你擁有媽媽的身體,可是在無意識層面裡,他就把你看成是只有三歲的小女孩。很多東西是在無意識層面運作,不是頭腦可以釐清的。
我出生時超級敏感,我不願意被別人壓縮,所以我小的時候有一項本事:別人說什麼我聽不懂,可是我卻知道他要做什麼,所以別人很難在我面前裝假。因為我不願意被壓縮,也就是決心要和父親對抗,所以我有一個能量是如此寧死不屈的,也因此造就了童年非常痛苦的記憶。之前我說我有一種感覺:「天下之大無容身之處」,我有想要走,想要死的感覺,那就是我小時候的感覺。這個感覺讓我父親非常嚴重的挫敗、羞愧、屈辱,所以他想掐死我。不過,有一部分的他又很怕我,雖然他打我,可是他怕我,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真相。
學生:我有一次作夢被壓床的經驗,那幾天的我是想要去吸引一個男性,在他面前穿著暴露,可是明明是要去吸引他的,為何作夢時卻感覺快要被強暴了,驚醒的時候覺得那不是我要的。
石:你需要父親,可是又對這份需要有強烈的羞恥感。你對你的性能量,對你的需要有很大的羞愧感,因為羞愧所以打壓了自己的女性能量,不允許自己展現女性面。壓迫自己的性能量的導因,是因為你對父親的需要曾經被拒絕,被拒絕的人對那份需要有了很大的羞愧感,是那個羞愧感封殺了自己的性能量,所以在夢中的你感覺被壓得快窒息了。
學生:當我做那個夢時,只是讓我重新去體會那個羞愧感嗎?
石:是的。那是一種又羞愧又害怕的感覺。而我在那個被父親強暴的夢裡面,有很大的驚恐和拒絕、絕望和無助。這個夢讓我明白了:原來我是用這個方式在對抗我的父親,讓他覺得非常挫敗、屈辱、糟糕、不夠好。就某個層面來說,我是在殺死我的父親,所以他會怕我,這裡面有嚴重的能量上的對抗。可是在無意識人格裡,我是怕他的,不跟他說話,我離他遠遠的,不與他走同一條路,不與他一同吃飯。
長大後,我極盡所能去討好他,我的討好不是撒嬌,我利用我的能力才幹和金錢去證明給他看,藉此,我把他變得比我弱小了。